于深宫中长大,贺炤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,就能猜到郑若漪在谋算什么。
    而一脸心虚的春雨,显然就是那个帮凶。
    贺炤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郑若漪与春雨两人,忽然出声:
    “郑家长女,聪颖淑慧,仰赖皇太后教养,宜室宜家,赐与方阁老家嫡幼子为妻。”
    郑若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,对上贺炤目光的瞬间,又仿佛被灼伤,忙重新低头。
    贺炤继续:“此乃朕亲自赐婚,由礼部办理,择最近的吉日,尽快成婚。”
    郑若漪跪在地上,听着贺炤对自己的处置,心有不甘。
    一旁的晏清赶忙提醒:“郑小姐,这可是陛下赐婚,上等荣宠,你是高兴坏了,还不快谢恩?”
    郑若漪紧咬嘴唇,实在不愿接受这个事实。
    贺炤也不在意她是否谢恩,转而看了一眼春雨:“至于宫女春雨,当值疏忽,心怀鬼胎,赐自尽。”
    听到自己的处罚,春雨当即喊叫起来:“陛下饶命啊,陛下饶命!奴婢再也不敢了!”
    贺炤挥了挥手。
    晏清立即领会他的意思,带人把郑若漪请了下去,同时将春雨也拖走。
    乔曦心思一动,扯了扯贺炤的袖子。
    “春雨死了的话,我身边就无人伺候了。”他小声提醒。
    贺炤不耐:“不许给她求情。”
    乔曦摇摇头:“我不是要替她求情,我想说……能不能叫从前祺云宫的人回来伺候我?”
    见乔曦没有为太后身边的人求情,贺炤满意,答应下来:“这不是什么大事,回宫就叫他们重新来伺候吧。”
    乔曦终于露出一个诚心实意的笑容:“多谢陛下!”
    贺炤发现自己喜欢这个笑容。
    若是随手做点合乔曦心意的事就能得到这样的笑容,倒也不错。
    “请康太医过来。”
    贺炤对晏清吩咐到。
    出巡时,是有太医随行侍候的。贺炤此次带上的当然是最为信任的康太医。
    闻言乔曦不解:“陛下您身子不适吗?”
    贺炤摇头,戳了一下乔曦的鼻尖:“是给你看诊。”
    “为何?”乔曦更不懂了,他没病啊。
    贺炤蹙眉:“朕过来之前,问了负责膳食的太监,他们说春雨曾经手过那道清泉豆腐,所以朕怀疑那菜有问题。”
    乔曦恍然,接着开始担心。
    那豆腐全被自己吃了啊!
    “郑若漪为何笃定朕一定会在素斋后回到房间?定然是做了手脚,最有可能的便是在饭菜中下药。”贺炤解释。
    照此想来,乔曦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别扭起来。便不再推辞,等康太医到来后,乖乖让他把脉。
    康太医捏着乔曦的脉搏,闭目沉思片刻。
    老太医头发胡子全白了,动作更是仿若寿龟般慢吞吞。
    乔曦等不及,抢白道:“康大人,我身子如何?”
    康太医缓慢道来:“从脉搏观之,乔公子的确是中了催|情之药。”
    “什么!”乔曦不愿相信,“可我没感到……”
    康太医打消了他的侥幸心:“药效没有那么快,过一会儿就会有感觉了。”
    乔曦红了脸。
    贺炤询问:“可有解药?”
    康太医摇摇头:“这种药并不需要解药,只要自行纾解开来,药性很快就会散去。”
    身为医者,康太医说这话时面不红心不跳,好似在谈论今晚吃面条。
    可作为当事人的乔曦已然红透了脸颊和耳朵。
    原本他还不觉得,被康太医一说,怎么身子好似真的热起来了?
    见了乔曦的反应,贺炤心下担忧,但仍旧波澜不惊地问:“可会有后遗症?”
    康太医:“不会,这种药多是娱情所用,对身子不会有什么伤害。”
    “那便好。”贺炤放下心来。
    好个头啊!
    乔曦暗自腹诽,他可不要做什么自行纾解……那不就是那个啥么!
    接下来康太医告退,房间内只剩下乔曦与贺炤两个人。
    贺炤发觉乔曦脸色通红,便问:“开始难受了?”
    乔曦低着头不愿说话。
    贺炤直接将他的反应认定为害羞。
    年轻的帝王伸手试了试乔曦额前的温度,难得温和地说:“别害羞,这种事很正常,你自己会做吗?”
    乔曦的两只手抵在贺炤的胸膛上。
    都怪康太医,自己的身体真的开始变得奇怪了。
    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,肚子底下一阵阵发酸。
    他变得渴望拥抱,渴望肌肤相贴。
    “我、我自己……你走开……”
    乔曦咬着牙,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不成调了。
    贺炤明白过来,他是在害羞。于是起身,答应道:“好,我走,你自己来。”
    说罢,贺炤放开了乔曦,转身走去了外间,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处理。
    贺炤离去时,乔曦死死咬住了嘴唇,才没有开口挽留对方。
    这该死的药,让他差点不想离开贺炤的怀抱。
    不过贺炤的风度还是让乔曦松了口气,内室只剩他一人后,他终于放开了胆子,伸手往下,解开了腰带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约莫一刻钟后,贺炤在外间扬声问了一句:“好了吗?”
    然而问话如石子投入大河,毫无回音。
    贺炤不免有些担心,顾不得那么多,抬步重新走回了内室。
    岂料定睛一看,床上的人哪有半分纾解了的样子。
    衣衫凌乱,乔曦半埋首在枕头之间,眼底含着晃动的湿润,满脸通红,发丝水藻般揉在脸颊上,汗意连连。
    乔曦难受极了,他不知道为什么,自己动手根本得不到缓解,反而越发难受起来。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
    乔曦难耐地唤着贺炤。
    他本意是想让贺炤回避,不要看他。
    可他此时眼中闪烁着渴求,如此境况下呼唤出来的意味,变得暧昧不明。
    贺炤快步来到了床边,变得有些焦躁:“怎么回事,为何看起来更严重了?”
    “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    乔曦想用被子遮住自己。
    贺炤抓住他的手腕,阻止了他的动作。
    随后贺炤说了一句让乔曦崩溃的话。
    “你是不是不会?”
    乔曦心中狂骂:他又不是傻子,这种事怎么可能不会!
    哦不对,他现在的人设还真的是傻子……
    “朕来帮你,乖,别动,别抵抗。”
    贺炤引诱而低沉的声音在乔曦耳边响起。
    乔曦早已被折磨得丢了理智,在不像样子地推拒了两下后,直接溃不成军。
    贺炤将他揽入怀中。男人宽厚的臂膀刚好罩住了乔曦的身躯,两人的腰腹与肩背严丝合缝,紧紧相贴。
    乔曦闭上眼睛,侧过头,脖颈绷紧,呈现一道颤抖的优美轮廓。
    海洋浪涛不断击打着他的头脑与身躯,一阵一阵。
    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。
    贺炤的怀抱,好灼热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又过了近半个时辰,两人都大汗淋漓,可乔曦的药性还没有丝毫减退的意思。
    乔曦累极了,他小口小口喘息着,闭着眼睛躺在床上,可脸上依旧红得如晚霞。
    贺炤去外边找晏清拿来清水,洗过手后吩咐:“去叫康太医。”
    晏清不敢耽搁,很快就带着太医回来。
    贺炤命康太医重新给乔曦把脉,语气严厉地讯问:“怎么回事,你不是说这药只要纾解了就好吗?”
    康太医也有些惊异,他默默给乔曦把过脉,随后斟酌道:“回禀陛下,微臣无能,判断出错,这药或许不是一般的暖情药。最好能知道到底是什么药,才可对症解毒啊!”
    “庸才!”
    贺炤忍不住骂了一句。
    康太医不敢说话。
    贺炤看了一眼床上的乔曦,他眉头紧蹙,看起来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。
    贺炤闭了闭眼,压低声音命令道:“想办法开一副药让他好受一些。朕去给你把那药找来,你就在此好好想如何解毒罢。”
    康太医连忙叩首:“微臣遵旨。”
    其实没有什么好方法能让乔曦好受,康太医只能开了一副大剂量的安神药,叫人熬了给他喝下,睡得沉了,也就感觉不到难受了。
    把乔曦留下来让康太医照顾,贺炤去了外面,找来晏清,提了郑若漪过来。
    贺炤端坐着,手指敲打着扶手。没有说话。
    晏清则替他开了口,问:“郑小姐,你是不是在今日的清泉豆腐中加了催|情之物?”
    郑若漪以为贺炤还要处置自己,六神无主地老实交代了:“是的……臣女是一时糊涂……”
    晏清继续询问:“你那药是什么,可有剩下的?如何解毒?都交代了吧。”
    “臣、臣女不知……”郑若漪伏在地上。
    “那药是臣女从城隍庙边上的一个江湖游医处得到的。臣女不通医术,得到药之后,让家中小厮和侍女试过一回,见药效不错且没有毒害,才、才……但是臣女不知如何解毒啊……”
    到了这个地步,郑若漪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,她所言应该就是全部了。
    问完话,晏清看向贺炤,请求他的示下。
    贺炤重重捏了捏鼻梁,不耐道:“叫潜龙卫去查,把那游医给朕抓来。”
    见状,郑若漪后知后觉,是有人中了那药了,但那人不是贺炤。
    可具体的郑若漪也不敢再问,只能低下头去,当做不知。
    随后贺炤扔下郑若漪,脚步匆匆回到内室,去看乔曦的状况。
    喝下安神药后,乔曦已经睡着了,唯有一只手露在了被子外面。
    贺炤心神微动,走过去想要替他掖被子。
    可在贺炤抓起那只手,想要放进被子里时,睡着的那人毫无知觉,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。
    贺炤微怔,便任由他这样握着。
    双手紧扣,安静许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