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怪周南珞今天浑身不舒服。
心情也比以前烦躁了不少。
这亲戚来得一直不规律。
所以她也不敏感。
好在家里还多了个室友。
这就是有女室友的好处了。
小腹坠坠得疼。
周南珞坦然地坐在马桶上，隔了好久才听到缓慢的声音。
裴景以站在门口。
同样的场景。
这是两人第二次以这样的方式相处。
“你卫生巾放在哪里的？”他的声音听着比较漂浮。
周南珞认真想了想：“好像没有了。”
“？”
“我先拿纸垫一下，姐姐你帮忙去楼下买一包可以不？”
“……”
隔了好久，她听见门口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：“我，给，你，买，吗？”
“嗯。”周南珞说，“我的量比较大，我要420的夜用款，还加两个夜安裤，和两包日用！一会儿就把钱转给你噢。”
“……”
裴景以简直不能理解，女孩子一个人在家怎么能不常备卫生巾。
摘了假发丢进书房后，又换了身低调的长裤和外套，裴景以带上帽子和口罩出了门。
超市里的卫生巾满满摆了好几排。
五颜六色的包装。
熟悉中透着陌生。
裴景以在面前站了好一会儿，一旁嗑瓜子的大妈终于忍不住凑过来：“给你女朋友买吗？”
他低声嗯了下。
“那就选这个呗，这个卖得好，还便宜。”
“我不要便宜的。”他的手在加码条上滑动，落在最贵的上面，又发现长度不对，“最长的在哪里？”
“最长的就在这里啊！”大妈又指着刚才推荐的牌子，“这个保证满足你女朋友的需求。”
裴景以低头扫了一眼，还真看见了420的数字。
旁边站着个很吵的人，家里还有人等着。
他也懒得耽误时间，直接将贵的，推荐的，满足要求的，不满足要求全丢进购物篮里。
“小伙子爱女朋友的嘞。”大妈乐得笑眯了眼，“这么大方又这么体贴，你女朋友高兴得嘞。”
他给了钱，很轻地勾了下唇角，又将帽檐往下压了压。
提着口袋走出电梯，刚迈过转角，只听见房门传来“滴”的一声，一道熟悉的纤瘦身影，提着垃圾袋走了出来。
裴景以不可思议。
不明白她不好好在厕所待着，丢什么垃圾啊？
就在这时，门口的人意识到什么，抬起头来。
他转身就走。
周南珞捧着小腹，轻轻皱着眉头，小脸被折磨得泛白。
走廊上的男人带着神色的鸭舌帽，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口袋，背对着她走向电梯。
可她刚才明明感觉他是向自己方向走来。
加上这身打扮……
莫名让周南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。
她将房门紧紧关上。
拨通大美人的电话，对方很快接通。
“姐姐！”她说，“你怎么还不回来呢。”
“……结账的时候，排了会儿队。”
“哦。”周南珞又走向卫生间，“我刚才看见个男人，打扮和unh好像，要不是确信他住得很远，我差点就以为他变态到我家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鬼鬼祟祟，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。”
沉默了一会儿，裴景以问：“你现在在哪？”
“在卫生间，”她又在马桶上坐好，“刚才觉得□□没什么血，想起来好像漏你身上了，不好意思啊我后面帮你洗衣服吧……现在感觉下面又在流！根本控制不住！所以又坐了回来。”
“……”
听筒轻轻传来口凉气。
“周南珞。”
“嗯？”
“倒也不用描述得这么详细。”
“这有什么关系，”她说，“我们都是女人呀。你没有体会过吗？”
“……”
门下传来开门声。
脚步靠近，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一条缝，挤进一个大大的黑色口袋。
周南珞震惊：“怎么买这么多？”
“不知道你喜欢哪种。”
“你喜欢哪种我就用哪种啊。和你用一样的就行。”
“……”
周南珞翻了翻，看到几款基本不会购买的，心中疑惑。
“这是楼下超市大妈推荐的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这几个牌子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还小众的哈。”
“……”
同为女人。
大美人时而过得精致，时而过得粗糙。
但她很快为他找到了理由——
“姐姐你老实告诉我，是不是第一次独自生活，以前卫生巾都是保姆买的？”
裴景以嘴角一抽，转身就下楼。
……
将撰稿的活儿送给宁玮后，周南珞受到了神仙般的待遇。不仅有免费的咖啡喝，还莫名受到全办公室的讨好。
“女神，我今早多买了肉松小贝，送你啦。”
“你看我今天的口红色号好看吗？好看？好看也给你买一只吧！”
“女神饿了吗，饿的话我去外卖给你带饭。”
“……”
最开始她没太明白这些人是几个意思，宁玮将键盘敲得啪啪作响，答疑解惑：“你还没看出来呀。”
周南珞看着满桌的咖啡。
“大家都在贿赂你啊！”
“？”周南珞谨慎地凑了过去，“难不成空降的领导是假的，其实想提携我当领导？”
“……”
宁玮失笑：“你想什么呢。”
“那我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可贿赂的。”
“因为这个。”宁玮指了指屏幕上的文字。
从拿到录音开始，这已经是撰写的第六版unh的稿件。
周南珞用余光扫了两眼：“这个怎么了。”
“你做完了全部的前期工作加采访，最后把这种留名的好事留给我，大家都说你是冤大头，恨不得立刻和你做朋友。”
“……”
她不是很喜欢冤大头这个形容词呢。
“可惜了。”宁玮拍了拍她的肩，“已经来不了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。”
周南珞拍开魔爪：“你撰稿这么辛苦吗，眼底黑眼圈这么重。”
“这倒没有。”
想到某件事，宁玮丧失了精气神：“还不是我租房那奇葩室友，大晚上搞什么直播，搞得我完全睡不好。”
真可怜。
周南珞表示并不能感同身受：“那我的室友好得不得了。人美心善还很照顾我。”
她微弯眼眸，想到今早上出门时，饭桌上放的红糖水。
周南珞说，“我最开始还以为‘她’被我传染了，结果我在一楼卫生间根本看见卫生巾的影子。”
“你室友还给你熬红糖水？？？”
“我觉得是。”
宁玮眼中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：“果然还得女生帮助女生。”
回家后周南珞又在饭桌上看见了红糖水。
书房安安静静的，门很合得很紧。
她捧着喝了一口，甘甜的口感从上蔓延而下，将心脏和小腹烫得暖暖的。
虽然红糖水对月经没什么大的作用。
但每天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挺好的。
“姐姐。”周南珞走过去敲门，“你在家吗？”
没一会儿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，裴景以打开门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一个朋友开了一家新的私厨餐厅，周五晚上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闻言，裴景以的眼中闪过几分诧异：“和我吗？”
“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哪有为什么。”周南珞茫然，“我想和你吃，就邀请你呀。”
好半晌，他抿下唇，点头：“行吧。”
“对了姐姐。”离开时，她又想起来，指了指桌上的红糖水，“我亲戚明天就走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谢谢姐姐啦，明天开始就不用做啦。”
她笑起来，明媚皓齿，眼尾像夹着鱼钩，无需鱼饵便引人上钩。
温室里的花朵朝他敞开了大门。
芬芳四溢。
裴景以轻轻撇开眼，手握在门把上，微微用力。
……
周五下午，周南珞完成工作内容，正准备给朋友商量晚餐内容。
当了多天代主编的张姐却在这时走了进来，唤起大家的注意。
“大家先停一停手中的工作啊。”
难得她今天穿了一身正装，脸色洋溢着兴奋。
周南珞抬了下脑袋，分去目光。
“两个好消息！”张姐说，“刚在总部定下的消息，由于我们拿下了unh的采访，决定撤销废刊的决策！”
办公室先消化了一瞬，立刻爆发出欢呼。
打工人还能继续苟着。
周南珞也深感欣慰。
说起来，前主编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功劳的，可惜他不做人。
周南珞给朋友微信发了个消息。
“第二个好消息！！”张姐做出个收的动作，一张脸红扑扑的，像打了过重的腮红，“我们的新领导今天正式上任，带领我们《占运》发光发热，让我们掌声欢迎！”
说完，门口晃出一道漆黑的身影，步履稳健地迈入。
掌声雷动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新领导身上。
“卧槽他比照片里还帅！”
“你看到他那胳膊没啊？”
“好漂亮的肌肉线条，绝美的头身比——”
宁玮叭叭叭说了一大串，一转头，看见周南珞敷衍地鼓着掌，埋着脑袋看手机。
“……”
她正在研究菜单。
“大家好，我是徐源。”
这道菜到底是辣的还是不辣的？
姐姐吃辣吗？
吃辣吧？
她爱吃什么呢？
同居了这么久，她发现，似乎连亲亲室友的喜好都不清楚。
张姐：“为了庆祝这两件好事，徐主编决定今晚请客聚餐。”
办公室又是一阵欢呼，热闹声吓了周南珞一跳。
她一脸茫然地抬头，宁玮则是一脸无语。
“聚餐呢。”
“你到底在看什么？”
周南珞内心咯噔：“什么聚餐？”
张姐：“在座的都得来啊！第一次，一个都不能少！”
“……”
周南珞看了看远处那人。
一个陌生的帅哥。
自然也不知道，这位陌生的帅哥从进门开始，就一直将视线落在她身上。
-
白色宾利停在写字楼下，裴景以调整座位宽度，方向盘上搭着一张画板。
画中主体为一栋楼，在某一层的窗边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面孔。
日光从头顶缓慢向西挪动，斜斜地照在那张好看的侧颜上。
有保安第三次敲开他的窗户，忍不住道：“您在这儿停了五个小时了。”
裴景以淡声：“有什么问题？”
保安瞥了一眼车内的画：“这可不是你们写生的地方啊。”
他今天心情不错，姑且听完对方碎碎念。
“我还有一小时就走。”
“你要收钱吗？”
“……”这是钱的问题吗？保安瞪了他一眼，骂骂咧咧走了。
小优打来电话，说有几个画界比赛的邀请函，问他去不去。
裴景以说：“我很忙。”
小优：“哦，好的，那我就去回复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，又听到裴景以慢悠悠地开口：“我忙着等人约会。”
“？”
“你是不是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约我？”
“？？”
“时间还怪久的。”
“……”
小优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，沉吟说：“那她……还，挺不懂事。”
裴景以：“挂了。”
“……”
又等了一会儿。
时间逼近五点，画稿快要完成时，手机在他手边响了一声。
声音和其他的不一样。
是特殊提醒。
裴景以第一时间拿起，寥寥几行，他却看了好久好久——
负心女：【姐姐。】
负心女：【今天吃不了了。】
负心女：【改天我们再一起去吧。】
负心女：【亲亲jpg】
裴景以：？